无限：地狱间隙
第十八章 福善公寓
“砰砰砰”
听着沉闷的敲门声，李壮大气也不敢喘。
这个壮汉恨不得把自己缩到最小。他已经可以确定外面敲门的不是人，而是鬼了。
因为对方虽然在不停地敲门，却始终一言不发。
如果真是安素，见他迟迟不回话，肯定会出声询问情况。
过了大概一分钟，李壮忽然发现，对方似乎没有别的手段可以突破大门，仿佛只是在等他应门。
难道应门才是这只鬼攻击的前提条件？他灵光一闪，如果是这样，那岂不是只要不理她就好了？
但是对方迟迟不离开，就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。如果能知道这只鬼的弱点就好了。
李壮忽然想到，他可以从猫眼里往外看。但是之前房东的眼珠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太深，他生怕在猫眼里直接对上一颗血淋淋的眼球。
手中坚硬的触感提醒了他。
对了，手机！
李壮小心地打开照相机，用手机摄像头对准猫眼。
可他却只看见了一团漆黑，以及昏暗中模糊不清的红色白色，就像打了码一样，更别说看清是谁了。
这啥玩意儿？缺乏恐怖片观看经验的李壮显然没什么联想能力，他忍不住在心中嘀咕，原本的恐惧顿时消散了几分。
正在他考虑要不要把眼睛凑上去看时，阳台里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沉闷声，而后是窸窣的声音。
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跳了进来。
李壮僵住了。
阳台连通的是卧室，而卧室和阳台的门均未上锁。如果这也是一只鬼怪，等对方进入客厅后，他就要面对两只鬼怪的前后夹，而客厅中又没有可以躲藏的死角，根本无处可逃。
到时候可真就是叫天天不应，叫地地不灵了。
在危机时刻，李壮灵光一闪，他忽然回想起之前暴打渣男韩峰的场景。
那时候，因为系统的状态加成，他能牢牢压制对方。岂不是说明，这个副本中的鬼怪都是可以被触碰的实体？
换句话说，就是能被打。
现在虽然没了状态，但他身强体壮，未必没有一拼之力。
既然如此，还不如主动出击，占据先手，保住508这个目前还算安全的地点。
李壮咬咬牙，下定决心。
这男人虽然胆小，但到底也有几分血性，否则当年也不能孤注一掷来到举目无亲的大城市，又靠打工独自把儿子拉扯大。
他把风险和结果一衡量，便去厨房选了把最大的刀，轻轻推开卧室大门，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。
卧室里还是一片寂静，空无一人。
但连通阳台的门却慢慢打开了。
李壮死死盯着逐渐变宽的透光门缝，仿佛看在决定他命运的未来，他的心在狂跳，手里的刀柄也越握越紧。
终于，门缝开到了能看清的地步。
一张俏丽的小脸探出来。
“李大哥——！”李壮只觉得眼前一花，仿佛一道粉色的旋风刮过，怀里就多了个沉甸甸的分量。
在李壮反应过来前，对方往温热的胸肌上狠狠蹭了几下，才仰起头，抱着李壮的腰泪眼朦胧道：“呜呜呜，吓死我了，我还以为李大哥要丢下娇娇一个人了！”
“绫妹子，你怎么在这儿？”绫娇娇的表现实在太阳间了，李壮松了口气，握刀的手也垂了下来。
只是，他想到刚才的电话。按照常理，绫娇娇现在应该呆在505才对，是怎么突然出现在阳台上的呢？李壮的疑惑清楚地写在脸上。
“我在房间里孤零零地呆了两天，把罐头和泡面都吃完了，又冷又饿，只好出来找吃的，结果……结果门口有鬼在敲门，我用了好多衣服连成绳子才从阳台上翻过来。”
绫娇娇楚楚可怜地指给李壮看阳台上的景象。
508的阳台虽然因为朝向问题，主体部分在北面，和其他建在西面的房间的阳台不互通。但因为整体面积更大，508的阳台像字母C一样扣在拐角处，还是有一部分延伸到了西面，和其他阳台在同一条线上。
只见十几件花花绿绿的衣服用打结的方式连成长长的绳子，从边上507的阳台上一直延伸过来，落在508阳台里的这一段上还绑着一张小板凳。
显然，绫娇娇是先把板凳扔过来，卡住阳台栏杆，再依靠绳子爬过来的。
而再远处，507和505的阳台挨得很近，中间仅仅隔了一只手臂的距离。她体态轻盈，从505翻到507并不难。
“……李大哥，人家只有你了！”绫娇娇抽噎着，小脸微红，柔质弱姿的模样令人浮想联翩。
若是换了其他男人看到这一幕，难免心猿意马，恨不得当场做点什么。
绫娇娇的眼神也十分期待。
“可是，绫妹子，你刚才不是打电话说让我等会去你房间躲着吗？”李壮不解地问。他还是不明白绫娇娇为什么会做出自相矛盾的事情。
两人面面相觑。
空气一时间有些安静。
然后，绫娇娇焦急地翻找起身边的粉色小皮包。
几秒后，她哭丧着脸，嘤嘤啜泣道：“李大哥，我逃跑的时候没注意，副本中的那支手机被505的鬼怪偷走了！”
所以刚才那电话很可能是鬼怪模仿绫娇娇的声音打来的。
李壮心中剧震，那岂不是说现在至少还有两只鬼在这个楼层。一个正堵在508门前，一个则藏在505中想用电话诱骗他过去。
原来两只都是鬼，他险些上当了！
“对不起，李大哥，娇娇差点害了你……”女孩很是难过，脸上充满了愧疚。仿佛是预见自己要被批评，所以她低下了头，像一只耷拉着尾巴的小动物。
他们其实才刚认识没几天。一开始的遇见算不上愉快，现在相对亲近的关系也完全是自己胡搅蛮缠上的。从体力角度来看，也是她比较依赖李壮。可作为相对弱势的那一方，在第一个副本就做出了疑似拖后腿的行为。
如果差点被坑的是个脾气火爆的人，说不定就要破口大骂了。
但她没有听到责骂。
取而代之的是，头顶上落下了一份温暖。
粗糙的手掌不熟练地摸了摸她乌黑浓密的头发：“别怕。”
绫娇娇眨了眨还带着泪的眼睛，呆呆地看着高大的男人，脸更红了。
*
屏幕前，拿着笔的夏卷毛心情十分复杂。
他正在推测绫娇娇的数值面板，以及大致性格。但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懂女人。
为什么一个人的智力值可以看起来忽高忽低？
为什么她那些看似无心的一举一动，却往往能造成正确的结果？而到了局面大好的时候，她又能因为一个无脑的举动，让一切功亏一篑，推翻他之前的猜测。
这绫娇娇到底是智力超群，还是单纯运气好造成的假象？这一切到底是巧合，还是在她计划之中呢？
夏卷毛不理解，他烦躁地把自己好几天没洗的头发越抓越乱。
*
时间回到两天前。
屏幕中的女高中生依依不舍地看着李壮走进楼道尽头的黑暗，又静静看那边好一会才回到了505。
李壮在的时候，505看起来很和谐，每个房间除了有点灰尘以外，没有任何问题。现在只剩绫娇娇一个人时，房间的温度却骤然阴冷起来，冻得她一进来就打了个喷嚏。
当然，像她这样偶像一般的女孩，就算打喷嚏也是很可爱的。
这种明显希望观光客们单打独斗过关的副本都有这种特点，群聚的时候无事发生，一个人的时候才能看到线索。
那你可能就要问了：为什么不大家统统聚在一起，苟到通关呢？
很遗憾，曾经有人试过，如果在这种类型的副本中群聚超过一定的时间，就会直接引来所有鬼怪，进行集体攻击，直到他们逐个分开。
之前，安素作为有经验的老人，也跟众人科普了这个知识，因此他们才决定了一人一间屋子的通关模式。
只见屏幕中，绫娇娇先是在客厅转悠了一圈，然后坐在沙发上，拿起茶几上的杂志后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。
这本杂志上落了层灰，已经有点卷边了，封面上是一个笑容夸张的女模特，头发染得金黄，身上的碎花连衣裙依照十年前的风格来看，算得上是潮流。
杂志内页中也尽是一些包包、配饰，当季新款衣裙。有几页的页脚还留着折痕，显然是杂志曾经的主人反复翻阅的缘故。
“一般来说，这种地方会有重要信息。”夏卷毛遗憾地对陶方桃说，“她的思路是对的。可惜这本杂志中什么通关信息也没有，除了底页的密码能开衣帽间的箱子。毕竟只是新手副本，也挖不出什么东西。”
他想到刚才小姑娘对着李壮信誓旦旦地说要挣积分的天真模样，忍不住嘲笑道：“就算她想要挣积分，也至少得到普通难度。新手副本最多也就一条隐藏任务可以触发。”
旁边的陶方桃却没有说话，专注地盯着屏幕。
绫娇娇百无聊赖地一页又一页翻过去，皱起纤细的眉头：“不好看……不好看……帽子还行……花衬衫太土气……靴子上的那圈绒毛简直是灾难……”
“唉，这杂志也太没品了。”她娇气地把杂志一合，就要丢回茶几上，却被杂志底面的什么东西吸引了，眼前一亮。
夏卷毛也眼前一亮：“对对对，就是这串伪装成条形码的数字！”看来这个小美女还算聪明。
下一秒，只见绫娇娇把头发上可爱的水钻头饰摘了下来，而后从身上的小皮包里翻出几只纤细的粉色小皮圈，兴致勃勃地按照最后一页的编发教程尝试了起来。
夏卷毛：“……”对不起，是我高估你了。
绫娇娇完成发型后，推开了衣帽间的门。说是衣帽间，里面实际上也有个化妆台。她对着镜子左右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新发型，然后露出满意的笑容，显然是对自己手艺很自信。
从屏幕中来看，也确实如此。镜头正巧对着她自然清纯的脸庞。她的容貌乍看之下只是略过常人，但如今在明亮的美妆灯下细看，竟找不出任何一个瑕疵。
化妆台上摆着一堆瓶瓶罐罐，甚至不乏国际一线大牌。但她看都没看一眼，就离开了衣帽间。
“天色晚了，该睡个美容觉了。”绫娇娇自言自语道，往卧室走去。
看到这，夏卷毛心中那个异样的想法忽然明了了。他终于找到了不对劲的地方。
他觉得……这绫娇娇好像一直在为自己的行动做解释，就好像电影导演生怕观众看不懂主角的行为，特地加上了旁白。
但这怎么可能？
难道她还能未卜先知，知道他们会用演播室来看录像不成？
夏卷毛想起在某款短视频软件上，一些故意装可爱的女主播，就是这样干什么事都要说出来，最好还要带点夹子音，当年他刷得那叫个津津有味。
很可能绫娇娇就是这些人中的一员，平时习惯了改不过来。
没错，一定是他想多了。
正在他催眠自己的时候，绫娇娇干脆地推开卧室门走了进去。
没有一丝犹豫。
可谁知，她后脚跟刚迈进去，大门就在脑后“砰”地一声关上了。
与此同时，她的头顶上冒出一行血淋淋的小字：
【观光客“绫娇娇”受到鬼怪“苏小冉”的第一次诅咒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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