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限：地狱间隙
第十七章 福善公寓
我回来了？
李壮先是一愣，然后紧张地四处张望，生怕从哪里再冒出一个鬼。
四周依旧一片寂静，卧室的地板上落着一层薄灰，床板上是空的，灯罩里积着灰，泛黄的白墙上甚至有轻微的裂痕，呈现出许久无人居住的衰败感。
这一切和他记忆中温暖明亮的508真是天壤之别。
在这次搜寻中，李壮发现客厅茶几上的相册和书房中的日记本都不见了踪影。就连书房合影照中的男人都消失了，只留下笑容纯洁的女孩。
韩峰的存在痕迹似乎被彻底抹除了。
李壮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，但隐隐约约也猜到，裴玉秋的遇害和韩峰脱不了干系。他想起扮演韩峰时的经历，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怎样贪婪好色、背信弃义的人渣。
如今裴玉秋应该是复仇成功了。
李壮拿出手机，看了一下时间。已经过了两天，现在是第三天早上的7:05。
他竟然和一个鬼怪单独相处了两天。李壮恍惚地想到。
他本来应该后怕的，可不知道为什么，想起那个容貌秀美、性情温和的青年，他却隐隐有点的愧疚。
明明他和裴玉秋也不是真的夫妻，之前的温情脉脉也只是因为他暂时失去了记忆，拒绝对方才是正常的，为什么还会感到愧疚呢？
况且，就算他一直没想起来，建立在欺骗手段上的爱意又能持续多久呢？
这份复杂的情感在李壮打开厨房门后，攀升到了顶点。
和其他房间不一样，厨房里的一切都是崭新的。锅碗瓢盆和各类刀具的摆放位置与李壮记忆中一模一样。仿佛下一刻就能看到那个系着围裙的纤细身影在锅具间轻快地穿梭，有条不紊地处理各色食材。
为什么唯独这里还是没有变回原样呢？
李壮心中忽然有个诡异的想法。
他打开了那台双开门冰箱。
在迎面而来的冷气中，李壮震惊地睁大了双眼。
只见眼前的冰箱被塞得满满当当，仿佛有人洗劫了超市生鲜区。
上部的冷藏室有三层。第一层放着酸奶、柠檬芝士蛋糕和辣酱鸭脖等零食。第二层放着用保鲜盒密封的炒面和各类仅需微波炉加热的熟食，盒子上甚至还用标签贴着日期。第三层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许多透明塑料盒，里面装着各类果蔬，看起来水分充足，都很新鲜。
下部的冷冻室有四层。前两层是各类水饺、馒头、包子等速冻食品，后两层是一个个铁盒，上面贴着大虾、牛肉、猪肉、鸡翅、排骨等标签，显然这些肉类已经处理好了，化冻后随时可以下锅。
就连冰箱门架上也放着两排鸡蛋，一罐鲜牛奶，一包奶酪，以及五六瓶果酱和酱料。
看着这一切，李壮心中真是百感交集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。
*
被这一幕震惊的不止李壮一个人，屏幕前的夏卷毛差点捏爆手中喝空的可乐罐：“卧槽，为什么他能在这种副本里开出这么大一个物资点？这他妈又不是末日背景的大逃杀！”
就在刚才李壮的视角显示可以观看时，夏卷毛便切换了过来。
看着从隐藏任务中毫发无伤地脱身，甚至脸色还很红润的李壮，他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油然的敬意，对这个男人的评价更上一层楼。
看来这李壮不仅身材魁梧、力量超群，更是位智力流选手，真是人不可貌相啊！
他决定把这点记下来，提醒买主动手时要格外注意。
“夏哥哥，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啊？”陶方桃忍不住怯生生地问，她似乎也没见过这种情况，“按道理这个副本只存在于福善公寓中，里面的鬼怪出不去，外面的鬼怪也进不来。”
“只有一种可能，这个副本要升级了。”见美女疑惑，夏卷毛忍不住卖弄起来，却被人打断了。
“更准确地说，是其中有鬼怪已经升级了。”田婶冷冷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，她的事情似乎忙完了，“官方把这种鬼怪叫做【源】。”
“以【源】的认知和想法为起点，将会逐渐建立出更加完善的副本世界，难度也会越来越大。比如以前副本的范围仅仅局限在公寓中，现在说不定就扩散到整个小区，甚至慢慢发展到整座城市。就好比连续不断地往一杯干净的水中滴入红墨水，最终整杯水都变成了红色。”
田婶见陶方桃还是懵懵懂懂的模样，心道会长的妹妹确实有点缺心眼，难怪之前不跟大家提起。
她只好接着举例子说：“有个很出名的日式副本，叫【樱藤女校】。一开始只是普通难度，通关最多也就死一半人。直到后来，有个观光客仗着自己实力雄厚，就想为所欲为，激怒了副本Boss。结果Boss在刺激下，直接升到了A级。这本的难度也跟着飙到了噩梦级别。从此以后，樱藤女校的生还者十不存一，成了著名的团灭本。”
“那这种源岂不是很可怕？”陶方桃总算理解了，她惊呼道，“副本岂不是都会越变越难？难道观光客就不能反过来安抚源吗？”
田婶叹了口气，眼中透出看到年轻人天真想法的无奈表情。
“以前红徽的人也是这么想的，他们也几乎差点就成功了。他们主动深入危险，安抚源头，关闭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副本。比如【狐嫁女】这个噩梦难度的副本就是被他们的头引导为永久关闭的。”
“那段时间，他们的积分水涨船高，其他组织也学有学样。导致副本数量一度大幅下降，有些时候标准间的住户们甚至一个月都不会强制进本，就连酒店方面都不得不宣布暂时免除住房积分。确实是一段好日子——”
“但后来嘛……”田婶剔了剔指甲，以示不屑，“据说是有个疯狂难度的副本，里头的源耍了他们，让几个最厉害的人物全军覆没了。不过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。毕竟我们这辈子估计都够不到疯狂本的最低门槛。”
她冷笑着对陶方桃道：“但总之，你要记住，鬼怪是不可感化的。有传言说他们是地狱中的预备役魔鬼，心中只剩下最黑暗和堕落的欲望。他们或许曾经是受害者，或许看起来很可怜，又或许对你展露出关心，但那只是暂时的。在未来的某一天、某一秒，他们一定会忍不住对你下手。”
陶方桃白着脸，小鸡啄米似地拼命点头，看起来很害怕。
“害，桃子妹妹，你怕什么？我们只要在工作时间，就不用下本。”夏卷毛见美女吓坏了，忙凑过去，扯了扯自己脖子上的身份带笑道，“等出了演播室，又能用积分雇佣大佬带飞。就算要送死也是别人的事。”
“放心好了，会长肯定会雇人保护你的，毕竟你是他妹妹，血浓于水。”田婶见自己说得太过，也安慰她，“像【毒药姐妹会】、【大学生新概念创业】这样榜上有名的大型组织都接雇佣的活，更别提【七个狩猎者】，这种级别的专业赏金猎人从未听说有失手过。”
陶方桃这才缓和了神色，露出有点骄傲的表情，俨然是个单纯的小女生：“我也相信哥哥肯定会保护我的。到时候，我一定要跟会长说说大家对我的帮助。”
田婶的笑容也真挚了几分：“你这孩子……”
*
李壮裤兜中的手机在微微震动。
他打开手机，发现微信弹出了好几条新消息。昨天晚上6:49的时候，“正在变鬼嘿嘿嘿”在置顶群中发了一条消息。
【正在变鬼嘿嘿嘿】：亲爱的小伙伴，差点忘记告诉你们了。公司帮你们升级了租房合同。从第三天起，你们可以在规定时间范围内去房东家享用一日三餐了哦！这是免费福利，不用谢么么哒！
李壮觉得大概没有人会想要这个所谓的福利。
下面是租房合同文件，以及关键信息的截图。李壮草草翻了一下，确实如对方所说。早饭7:00～7:30，午饭11:30～12:00，晚饭17:30～18:00，写得很清楚。
这时候，安素忽然发来了一条私聊：你在哪？之前敲门你没有回复，我们现在都在101门口，就差你了。
安素：你还是快下来吧，谁知道不去吃饭算不算违法租房合约？到时候说不定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大麻烦。
安素：算了，我上来找你吧。省得你不敢出门。
李壮正想回消息，表示可以自己下去，不用麻烦对方再爬一趟楼。界面上却又跳出了一个微信电话。
是绫娇娇。
“李大哥，你收到私信了吗？千万别过去！安姐已经被鬼怪控制了，她刚才也敲门想诱骗我和孟婶过去。”女孩的声音听起来透着惊慌，信号还有点嘈杂。
而后她压低了音量，仿佛在躲避什么：“安素又来敲我门了。她应该也会来敲508的门。你别出声，等她离开以后，你赶紧来505，一个人来。我发现了一个安全躲藏点，我们一块躲起来。”
电话挂断了。
李壮握紧了手机，掌心满是冷汗。
两人的话互相矛盾，其中必然有一个人是被鬼控制的。
可是，到底谁在说谎？没等他思考几秒。
“砰砰砰”
房门被敲响了。
敲击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明显。
李壮的心脏在恐惧地狂跳。
这一刻，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他、敲门者，以及挡在中间的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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